白鸟Ethereal.

白鸟就是鸽子啦

鸽啦!

(背景是我跟君梓仪老师友谊的见证!友谊地久天长!)

【酣春空色24h/04h】阿贝多梦游“仙境”

*cp:空垩   字数:1w+

*阿贝多主视角

*涉及部分剧情捏造,不完全与主线重合,高度ooc

*祝你阅读愉快


为你,献上一枝蔷薇、一首诗和我全部的爱。

  


一个学者模样的少年人行走于虚无的星空中,自醒来之后他就一直这样不断地前行。

没有缘由,也并无目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姓,不知道自己何以出现在此地,更无从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

于是就只好一路向前,再向前。

脚下流淌着的星河寂静无声,缓缓流向更高处,他逆着这条奇异的河流向下走,试图去寻找它的源头。

越向下,星空的颜色就越是凝练,渐渐地,渐渐地,他听见这方天地出现了声音。

脱离那个静谧到令人心惊的世界使他松了口气,以常理而言,安静似乎应该是会让人感到舒适才对,可他方才身处其中,心里却更多地涌现出一种深深的不安。

那是一个少年的声音,但绝不属于他自己,即使他从醒来起就没听见过自己的声音。

少年清亮的嗓音自四面八方向他的所在汇集,他听见那人低声念道:

“若我有天国的锦缎,

以金银色的光线编织,

还有湛蓝的夜色与洁白的昼光

以及黎明和黄昏错综的光芒,

我将用这锦缎铺展在你的脚下。

可我,如此贫穷,仅仅拥有梦;

就把我的梦铺展在你的脚下,

轻一点啊,因为你脚踩着我的梦。”

对方似乎在给谁念诗,声音温柔得像那些轻飘飘的天鹅羽毛。短诗念完,他听见少年长长的叹息,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话:“怎么都不评价一下我念诗的水平呢,■■■老师?要是好的话,我明天就上天使的馈赠去和吟游诗人抢活来养你啊。”

他听得出来那声老师背后的狎昵意味,并不令人觉得讨厌,反而觉得可爱极了。

拥有这个称呼的人也和他有一样的想法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不给予一点回应呢?

这些问题没有得到答案。

少年的声音也就此消失了。

他抬头望去,脚下流淌着的星河的源头似乎近在眼前——不远处,一颗小巧的星球悬在半空中,无数绚烂的星子从其中倾泻而出。

——像颗心脏一样。

只要“心脏”还在跳动,星子的潮移就不会停止。

现在,这颗“心脏”响应他的愿望,扑棱棱,扑棱棱,一群纯白的鸟自星球上的窗子飞出,绕着他上下飞舞。

学者向它们伸出手,白鸟中领头的那只落下来,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指尖。

“请带我到应该去的地方吧。”他说。

群鸟再次沸腾起来,它们中最大的一只请学者坐到它的背上,而后白鸟们带着他一起奋力向上飞去,很快就把那颗像心脏一样的小小星球抛在身后。

坐在白鸟身上随着它们飞翔和自己穿行在这片虚假之空安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现在他终于可以全面地观察这方天地,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能发现这片星空的破绽。

白鸟们翅膀一扇就可以掠过许多风景——说是风景其实也不尽然,此地只有一片无垠的星海,单调得紧,飞行速度之快使得星空都来不及掩藏那些瑕疵。

于是便让他发现自己正穿行于某人一个又一个梦境构成的秘境之中。

那人用自己的梦境为原材料构筑了这片星海,却偏偏学艺不精,梦境与梦境之间的缝隙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填补,只好不断地借新债还旧债。

那些星海的罅隙中,似乎存放着主人珍视的记忆。

学者在其中看见漫山遍野的白中出现一抹砖红,看见爬满院子的金色蔷薇花,看见温暖壁炉旁耐心给小女孩讲故事的金发少年——他几乎立马就可以认定之前的念诗人就是这个少年。

那个少年在罅隙中反反复复出现,有时是穿戴整齐地坐在实验室一角读书,漫不经心地,那双含笑的眼睛不知道正看着哪处,有时是宁静不设防的睡颜,往日细心扎成辫子的长发彼此纠缠,醒来以后那少年应该有够头疼。这样鲜活可爱的少年人,总让人忍不住心生欢喜。

就像每每遇见有趣的课题,着急解开迷题看到答案那样,学者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有关那个少年的一切。

他脚下踩着的梦境是属于这个少年吗?

为他编织这片星海的人是这个少年吗?

这个少年希望他看见什么,又从中得出怎么样的答案呢?

疑惑堆积成山,那些光怪陆离的金色影像却随着不断前行消失,恍惚如几只忽然飞过天空的麻雀。

学者收回纷飞的思绪,他们似乎已到达此行的目的地——白鸟们放慢了速度。正下方是又一颗散发着微光的星球,比他之前所见到的那颗稍大一些。

他被放在这颗星球旁,白鸟们擦着他的指尖飞过,在头顶恋恋不舍地盘旋了一阵才重新飞向天际。

眼前是一颗怎样的星球呢?

它荒凉,像一颗硬坚果上挂了一层薄薄的巧克力糖霜。

少年模样的学者拾级而上,星球也逐渐褪去荒凉的面貌,一片又一片嫩绿的新芽破开坚硬的种壳——这无疑是一场新生。

某些过往的画面同这场新生一起浮现在他眼前。

学者在过去的时间里睁开双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看起来非常精明干练的女人。

女人扎着高马尾,坐在离他很远的高脚凳上,只在记录数据时才偶尔把视线从实验台投向他。漫长的等待以后,他听见女人开口说:“你是阿贝多,从今天起跟在我身边学习炼金术。

“完不成课题的话就把你扔掉。”

这是他的母亲、他的老师,莱茵多特。

她总是这样,一边不断威胁说要抛下他,一边对他倾囊相授。

人造人不存在童年,阿贝多自记事起就跟在莱茵多特身边探索秘境深界,学习炼金术的奥秘,莱茵多特总是扔给他一堆课题和一句办不到就抛下他的威胁。

他从不怀疑莱茵多特话里的真实性,一直都在努力回应莱茵多特的期待,直到某天,他真的被莱茵多特留在了原地。

莱茵多特只给阿贝多留下两封信和一些书,一封是对他日后的安排,另一封请他交给自己的故友艾莉丝。

阿贝多遵照莱茵多特的吩咐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房间里突然多了两道交谈的声音。

“你当时很难过吧?”他所熟悉的那个少年的声音说。

另一道声音——像是一个更加成熟的自己的声音回答说:“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难过,已经过去太久了。”

“那你现在还会难过吗?”少年又问。

那个“阿贝多”笑了笑,向少年敞开了自己,坦诚相待:“师父是我重要的家人,骤然失去依靠时的我第一反应应该是不安的,也许在那些感情里真的有一份是难过吧。至于现在,我一直在担心的都是时间不够让我投入更多的研究,不会再难过,你不要担心我。”

他听见另一个“阿贝多”在安抚完少年以后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讲下去:“我偶尔也会在想,对于父母而言,想要孩子向她展示的‘世界的意义’应该就是好好生活吧……希望我没有自作多情。”

谈话声隐没在风里,他没能听见那个少年的答案。

那阵猛烈的风把还没回过神来的他刮到半空中,匆忙中只抓住了几只气球,另一只手牢牢地攥着师父留下的信。

奇怪的是在把他吹上天以后,那阵风就变得小意温柔起来,一路晃悠悠地把他护送到下一个星球。

这颗星球上住着一位旅行家。

她拥有一面比墙壁还高的玻璃橱柜,那上面摆满了她曾经游览过的山川河流的缩影,是她骄傲得意的收藏之一。

阿贝多上门来拜访的时候,旅行家正在她的玻璃橱柜下撰写新一期的《提瓦特漫游指南》。

“你来啦。”她头也没抬,继续赶稿,“桌上有茶点,自便就好。”

他上前去把那封信放在旅行家的桌上。

这次旅行家终于舍得把目光从她的书稿上移开,她边招呼阿贝多坐下,边拆开那封信:“你也是一个炼金术师吗?”

阿贝多点点头:“是的。”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每一个炼金术师是不是都会有自己独特的技法呢?”

她是个健谈的女人,但阿贝多此刻脑子里想到的却不是进一步探究对方,而是顺着她的话想到莱茵多特曾经向他展示过自己的技法:巨大的生命破卵而出,培养槽的玻璃碎了一地。

当时,那个冷淡、严格的女性对他说:“这是诞生。”

“唔,莱茵希望我给你筹建一个实验室,真会给我出难题呢,这个规模民间可办不到……拿着我的推荐信到这去吧。阿贝多?小阿贝多?你有在听吗?”

阿贝多的全副心神都在回忆那一瞬的“诞生”,回过神还没来得及道歉就看见面前鬼灵精怪的女士忽然化成了一只猫头鹰,叼着他和那封信飞进玻璃橱柜中间突然分开的“门”里。

穿过那面被他当做门的水镜以后,两人(?)就到达了目的地——一颗新行星,一颗生机蓬勃的星球。

猫头鹰落到地上重新变回那位旅行家的模样,阿贝多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向星球中央悬浮着的那扇光门走去。

旅行家没有进门的意思,只是把他带到那里。

阿贝多整了整微乱的衣领和头发,上前推开门,那一瞬间,无数熟悉的声音突然涌入他的脑海,有些嘈杂却又让人觉得安心。

“阿贝多哥哥,可莉来找你玩啦!”

“老师,关于那个课题,我找到了第三零八号方案……”

“阿贝多先生,要尝尝新鲜出炉的黄油煎鱼吗?”

“阿贝多?阿贝多?”

“阿贝多!”

……

随着一声声呼唤,原先掩盖着记忆的厚重尘灰被人轻轻拂去,一切似乎都变得清晰起来了,但阿贝多依然没找到他想要的答案——这些声音里,没有任何一道属于那个念诗的少年。

那个少年似乎不属于他目前见到的任何一个分类,不是亲人,不是师长,也不是朋友,那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呢?

他走进门后的房间,里面空空如也,回头看时那位旅行家也不见了。

阿贝多没有选择折返,漫步在空旷的房间里,然后他再次听见了那个少年的声音:“让我看看你写的是什么!咦,孤独……你怎么会选择这个词呢?”

“超出你的意料了吗?”另一个声音依旧属于那个“阿贝多”。

“是有点吧。”少年说,“我想到的是爱。”

“为什么是爱呢?”

“因为你是生活在爱里的阿贝多啊……你一定收到过很多很多的爱,我也收到很多很多的爱,这难道不能算是一个共同点吗?”少年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犹豫。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吗?”另一个“阿贝多”笑了笑,没有反驳对方。

那两道声音再次消失,那场关于两人有怎么共同点的对话戛然而止,周围环境变暗,眼睛逐渐无法视物。

他停在原地,暂时没有前行。

黑暗总是容易引发思考,少年不明白那个阿贝多为什么选择了孤独,他倒是可以猜到缘由。

他的孤独来自他的身份——他是一个人造人,一个异类。这份特殊让他时常感觉自己游离于人群之外,他无法从大多数人那里获得可作参考的“坐标”,他们也无法理解他,于是绝大部分时间都扑在研究上的他就收获了孤独。

也就在此时,黑暗中忽然亮起了一盏灯,远远地亮着。

身旁多了一道气息。

阿贝多猜测这就是曾经那个念诗的少年,但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对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好像在说:走吧。

阿贝多把自己的手交到少年手里,两个人相互扶持,一起摸索着,在黑暗中向那盏灯的所在前行。

从出现在他身边起少年就一言不发,不过阿贝多每每摔倒,总有一双温暖的手一次又一次地拉住他,偶尔少年自己也会跌倒,但却比阿贝多这个习惯独行的人还要固执,只想尝试着靠自己站起来。

“你不会是什么用声音交换了双腿的小美人鱼吧?”阿贝多保持着向少年伸出手的姿势,语气戏谑地调侃对方。

“还是说,你是不小心被邪恶巫婆毒哑了的小公主,需要王子的真爱之吻才能重新开口说话?”

阿贝多感受到少年搭上了自己的手,稍一用力把人拉了起来,盯着身侧的黑暗看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可惜看不到对方气鼓鼓的样子。

“看什么看!快先反省反省自己,你平时到底给小可莉读的什么绘本啊!”少年恼羞成怒,大踏步向前走,不过到底没撒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阿贝多被少年带着小跑起来,边跑还不忘边笑着问他:“所以是被我猜中了对吗?”

“没一点对的!”少年停了下来,这话似乎是回头瞪着阿贝多说的。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呢?”阿贝多问。

“这个问题怎么都不应该问我吧,难道不是看你认为我是什么人吗?”少年的答案听起来离谱,语气却意外得认真。

说完这句话以后他的情绪顿时变得欢快起来,不知道是为自己在这里扳回一城,还是为别的什么,他再次牵起阿贝多的手,拽着对方向光跑去。

可惜乐极生悲,不一会儿他们就双双跌倒在地上。

甫一摔倒,少年就预判似的开口冲阿贝多喊:“不许笑!”

阿贝多原本只是有点想笑,闻言有意逗他,便笑着回问道:“笑了会怎么样?”

黑暗中阿贝多看不清少年的神情,只知道他安静地思考了很久,然后对方就很突然地扑上来,选择了一个又原始又幼稚的报复手段——挠咯吱窝。

“那就笑个够吧!”少年恶狠狠地说。

阿贝多怎么可能束手就擒,自然也要报复回去,于是伸手去挠他身上的痒穴。

两个人闹成一团,各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最终,少年不敌人造人的“攻击”,率先落败,挥舞着小白旗投降,宣告了这场战争的结束。

随后少年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摆,把手伸向阿贝多,催促道:“快走啦,错过日落就太可惜了。”

阿贝多搭着他的手站起来,慢慢向前走,心口却有疑惑不断徘徊——在这无边黑暗中连一盏灯都算得上奢侈,谈何日落?

不过大炼金师没问出口。

想也知道不可能从少年那里得到答案,少年似乎一直执着于让阿贝多自己去看,去想,去接受一切阿贝多所能感知到的新奇或不新奇,喜欢或厌烦的体验。

他为什么那样执着呢?

他为什么会说他是什么人应该取决于阿贝多认为他是什么人呢?

答案呼之欲出。

因为阿贝多正在重走自己的人生,不,更准确地来说,是阿贝多正顺着自己曾经走过的道路去拾起那些弄丢的东西。

而现在,阿贝多已经见过自己的亲人、师长和朋友,眼前这个突然出现在身边,又携手同行的少年在自己的生命中担任着怎样的角色呢?

抬起头,少年在灯下回望他。

阿贝多的心怦怦跳得飞快。

他第一次认真地去打量对方——少年长身玉立,如在罅隙中看到的那样,长发被束成辫子甩在身后,金色的发丝在灯下熠熠生辉,那双金眸则像是一汪温柔沉静的潭水,始终含笑望着他。

这如何叫人不心动呢?

阿贝多向前迈了一步,四周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轮红日自少年身后缓缓升起,渐渐染红了云海,来时的道路也在此时显露出本来面貌。

那是一片无垠的白色,就像龙脊雪山上终年不化的雪。少年闲暇时会到雪山上来拜访他。有时他们会偷偷抛下睡懒觉的小派蒙,一起到山崖上去等日出。少年带着厚厚的斗篷里凑近他,一呼一吸间吐出的白气浮在两人中间,阿贝多却感觉它好像隔绝了自己的听力一样。

“我想吻你。”少年说。

炼金术师愣住,不知做何答复。

“我想吻你,阿贝多。”他听见他的少年又重复了一遍。

而后,阿贝多点头,少年就近前来吻他。

一触即分,却无比旖旎。

他的恋人和他额头贴着额头,对方像只偷了腥的小猫一样轻笑,阿贝多不自觉也跟着恋人笑起来,热气一下就蒸红了两个人的耳朵和脸颊。

“今天我们在一起待一整天怎么样?不要别人,只有我们俩。”他的恋人低声说出自己的情求。

“好啊,正巧我有礼物要送你。”阿贝多不会拒绝他的恋人,何况他对这个特殊日子也心知肚明,“我记得你洞天里还有一处闲置的庭院,对吗?”

“你明明很清楚,干嘛还要问我。”少年早就把洞天关碟交给他,阿贝多比自己这个主人还要了解里面的一草一木,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要多此一问。

阿贝多也不恼,笑着回答:“你说过的,要我在你生日的时候送你一院蔷薇花,现在我要兑现诺言了,不过嘛, 还要借你一个院子用用。”

谈话间,两人走到洞天内的那处小院门前,阿贝多落后两步,把开门的任务交给少年,见对方愣着又小小推了一把:“去拆你的生日礼物吧,别傻站着。”

“我就随口说了一句,谁知道你真的记得。”少年嘟囔着,推开院门。

从那一刻起,墙根底下无数新发的嫩绿幼苗破开头顶的土层,钻出地面,慢慢地长成树藤,缠绕在墙壁上、篱笆上,藤蔓上一点一点生出枝叶和尖刺,金色的花苞点缀其间。

阿贝多走上来和少年并肩,在他耳边轻声说:“现在是奇迹时间。”

然后,花开了。

蔷薇花一簇一簇地盛开,在层层叠叠的花瓣中间是鹅黄色的蕊心,亮金色的花瓣让它们看起来更加坚实,不似往日所见的花朵。

“这就是神奇的炼金术吗,阿贝多老师?”少年对阿贝多眨了眨眼,走到花架边和其中一朵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满意地点头,“很像我眼睛的颜色嘛。”

“你不喜欢?”阿贝多问他。

“喜欢啊。”少年伸手想摘一朵,却被身侧的人拦住,“是假花吗?”

阿贝多摇摇头,从枝头小心地摘下一朵递给他:“不是,这个颜色虽然很难培育,但不是全无办法,只是担心你被刺扎到。”

“好,我知道啦,爱花的同时也要小心被花刺扎到,对吗阿贝多老师?”少年似乎意有所指。

“虽然我确实是这个意思,但为什么从你嘴里说出来总感觉有些奇怪呢?”

阿贝多无奈地笑笑,看着眼前的少年,轻声告诉对方他应该在自己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担任怎么样的角色:“你是我的恋人,我的赤色全都来自于你。”

“请原谅我现在才想起来吧,空。”大炼金术师向他告饶。

名为空的少年没在意,只是认真地看着阿贝多问:“我们坠入爱河了吗?”

“是的。”阿贝多毫不犹豫地回答。

一来一回的对暗号过后,他们脚下这颗小星球像云一样散开了,空在事发前一秒抓住阿贝多的手。

他们坠落。

就像爱情,被动地坠入,不可自拔,随时会沉溺还必须拉着另一个生命共渡。

一群白色的飞鸟接住了他们。

还是最初那一群。

白鸟载着他们落在阿贝多曾经看到的那颗“心脏”上,但这上面什么都没有,一片荒芜。

阿贝多回头看向梦境的编织者,问他:“这就是你的心吗?”

空点点头。

这就是爱人的心,要么易碎,要么荒芜。

“那我们要做什么呢?”

“等花醒来。”空不太好意思地笑笑,解释说,“你曾经送给我一院爱与思念,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还以同样的爱意,趁着在我织造的梦境里,让我送你一场奇迹吧,阿贝多。”

学者勾起唇角,同意了他的邀约:“好啊,我很期待。”

他们随便在这颗星球上找了一块地方,面对面坐下。

过了一会儿,两片嫩芽顶开泥土,慢慢地抽条长大,枝头生出一个金色的花苞。

阿贝多盯着两人中间那株无名植物看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他:“上次你告诉我蔷薇的花语的时候说,在你原本的世界,蔷薇花是生长在花树上的,这次怎么却选择了须弥蔷薇?”

“知道我偷懒了不一定要说出来的,阿贝多老师。”空语气幽怨,“而且,我们难道不应该讨论一些浪漫的东西吗?”

“比如?”

“比如爱情。”

铂金色头发的少年学者浅笑,再次出声提问道:“好吧,那我们就来谈论一下我到底有多爱你吧,亲爱的?”

金发旅行者一下涨红了脸。

阿贝多乘胜追击:“亲爱的,亲爱的?”

空红着脸驳回:“不要!”

“那你希望我们谈论什么?”阿贝多问他。

等了好一会儿,就在阿贝多以为他要跟眼前这朵花一起自闭了的时候,空开口了:“阿贝多,曾经有人告诉我,旅行只会带来无尽的孤独和遗憾,但至少、至少在你这里,我不想要孤独,也不想要遗憾,可以吗?”

他就盘腿坐在那里,低着头,语气是那么郑重,整个人看起来又是那么伤心。

聪明绝顶的大炼金术师突然感到手足无措,只好像往常那样轻轻握住他的手,无言地陪着他。

阿贝多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那么难过,看上去像一只被大雨淋湿了的小猫,又可怜又可爱,叫人的心脏像是被谁攥起来了一样,生疼生疼的。

少年却好像不需要这样的安慰。

“世界又不是可莉的童话绘本。”但阿贝多既不会拒绝恋人,也不会对他说谎,“像我们很早以前说好的那样,找回血亲的你会继续你的旅行,而我会留下来继续我的实验,我们在你旅途中的闲暇见面,直到我们厌倦这段关系。”

“可这世界又不是可莉的童话绘本。”对方闷闷地回答。

阿贝多依旧敏锐:“你似乎对我有所保留,难道‘我’曾经背弃了我们之间的诺言吗?”

金发少年摇头:“不算是吧。”

“不算是?”

他这次没有回答阿贝多的问题,却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只是一个假设。”阿贝多回答,“假如我们的关系是正常结束的,你就一定不会在我面前这样难过。”

“纠正一下,你说错了,我们,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并没有结束。”空咬重字音反驳道。

“那是怎么回事?”

空不说话了,低下头去看那朵欲开的花。

阿贝多的提问被迫打断,和他一起屏息凝神,等待着花开的那一刻。

层层叠叠的花瓣慢慢打开,露出中间天青色的花蕊,娇艳欲滴,漂亮而又清新。

可惜这份美丽仅仅持续了半刻,还没等阿贝多反应过来,这朵蔷薇花的生命力就迅速流失,最后整朵枯死在了枝头。

“阿贝多,阿贝多……”他拉着他恋人的手,呼唤对方的名字,声声切切,甚至带上了几分请求。

阿贝多等待着他的下文,空却只是一直拉着阿贝多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喊着阿贝多的名字。

“我们是恋人,空。”阿贝多温柔地叹了口气,轻声安抚自己的恋人。

可是有太多东西要被你排在爱情前面了。

空似乎是极想反驳或者斥责什么的,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是啊,我们是恋人。”

他轻声说完,以手撑地站了起来,没有再看那朵枯死的花,也不看阿贝多,望着远处变幻的星海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这一点上,阿贝多真的很讨厌自己的恋人。

他似乎永远学不会正确表达自己的情绪,永远喜欢把事情憋在心里,永远在应该说话的时候选择闭嘴。

“我们该走了。”

偏生阿贝多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们要去哪?”

“脱离梦境。”他回答说。

阿贝多没动,固执地留在原地,仰起头问他:“就这样脱离梦境?你不打算告诉我曾经发生过什么吗?”

“没什么好说的。”

那些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白金色头发的炼金术师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空也顺着阿贝多的目光回望对方,最后似乎想通了什么一样,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如何不知道他的恋人是怎样的性格呢?

眼前这个看似儒雅随和的炼金术师披着的外皮底下是执拗的、倔强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仿佛是一颗钢铁铸就的心。

“好吧,就依你说的吧。”他说。

明明空说着妥协的话,阿贝多的那一颗心却始终往下坠,没有落地的实感。

空难道是什么容易改变主意妥协的人吗?不见得吧,他和阿贝多两个人骨子里都是一样的倔,一样的不撞南墙不回头。这样的人会因为一点不配合就轻易放手吗?

阿贝多心有惶惶。

旅者微微弯腰,抓住炼金术师的手腕,把对方从地上拉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凑上去亲吻阿贝多脖颈上那颗露出来的“星”,不像平日里他们调情那样的狎昵,虔诚得像是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

金发的旅者把头埋在恋人肩上,双手环住对方的脖颈,喃喃低语。阿贝多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也不明白他的态度为什么这样离奇,但没有拒绝恋人的亲密。

阿贝多固执地盯着旅者,望进那双灿金的眸子,那里藏着他的恋人的小小缩影和几分不舍叹息却不忍因此成为恋人前行的阻碍。

炼金术师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见恋人摆摆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不需要对不起,我早就知道答案的,阿贝多,真觉得抱歉的话就和我吻别吧。”

“还是要说的,抱歉,浪费了你的奇迹。”阿贝多弯下腰去亲吻他的发辫尾端。

“真想再陪你走远一点啊。”空叹息一声,就此停住脚步,微笑着目送他的恋人离开,“不过到这里也可以了,接下来的路得你自己走了。”

阿贝多没急着离开,回头看着他,说:“待会儿见,空。”

空不说话,只是摇摇头,又对阿贝多笑笑,随后化身漫天星点消失不见,再也寻不到半分痕迹。

四周的星空也黯淡下来,渐渐蔓延到远处,像一盏盏灯火由近及远地熄灭,最后天地间只剩下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连影子都看不见。

阿贝多踽踽独行在这片黑暗中,直到听见一些熟悉的声音。

“莱茵多特女士,你应该知道,我们与天空岛的战争需要一个擂响战鼓的人。”这道声音略显陌生和尖细,听起来就让人感觉不适。

“一台战争机器罢了,并不是非他不可。”另一道声音则属于阿贝多的创造者,莱茵多特。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走在前面的人推开了一扇门:“而他此刻已经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不要再说多余的话了,莱茵多特女士。”

静默之中是许多齿轮摩擦产生的细碎声响,阿贝多感觉自己的意识不受控制地下沉,不断向下,不断向下,直至触底,最后被禁锢在一片漆黑里。

他听见陌生人与莱茵多特的争执,也听见莱茵多特的回护。

“莱茵多特女士,您是非常值得我敬佩的人,我知道【Albedo】是您耗费许多心力且为之骄傲的作品……但这已经是最合适的发展了。”

记忆中那个总是冷峻坚硬的人叹了口气,什么都没再说,推开门离开。

熟悉的脚步声消失,之后也许又度过了非常漫长时间,意识彻底模糊之前阿贝多听见一声很轻很薄的“对不起”,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那扇门就被人彻底关上了。

一切的准备也都就此结束,所有的感觉都被人从他身上夺走,所有的记忆都被模糊,再次睁开双眼时他看见阳光落在身上。

站在他面前的是他手中紧握着长剑的恋人,金发旅者的眼神在看清他眼睛的一刻柔和下来。

“阿贝多。”旅者笃定地叫出他的名字。

可他的意识仍然混沌着,三不五时就会沉进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去。

空始终跟在他身边,每当他睁开眼都可以看见对方灿烂如阳光的金发金眸,看见对方永远不变的笑容,也眼见对方身上挂彩的地方一点点变多。

他们没有过交谈。

旅者会叫他的名字,但他极少应答,绝大多数时间里他的意识都被困在“茧”中,他无法思考,无法交流,只有不断地机械地挥剑,看着剑光袭向自己的恋人。

无法停止,也无法拒绝那些指令。

他感受到的只有一阵悲伤无望,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故国与神明博弈的棋盘,也知道始终没有放弃他,一直在阻止他尝到更多无可挽回的苦果的恋人就在遭受伤害,却无法挪动哪怕一步,就好像一个人努力在一张潮湿的纸上写一封重要的信,但无论怎样努力,那字迹总是模糊不清。

哀嚎与哭叫,染血的村落与衣物,散落横陈的尸体……以及造成这一切的刽子手,全都倒映在旅者那双灿金色的眼眸里。

那些糟糕的景物不断缩小,最后那双眼眸里只剩下他。

战争告一段落,空把他带回了他们在雪山上暂居的小房子。

在那里,金发旅者坐在一只矮凳上,轻声给床上躺着的睡美人念诗,也会同他讲起外界发生的事和自己的想法,就像他们的曾经那样。

不同的只是不再有人回应。

偶尔阿贝多醒着,也只是木呆呆地坐着,空对他说话也无动于衷,最多是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应答一声——那片漂亮的天青色失去了昔日的光彩。

空拒绝让任何人踏进那间房里去探望阿贝多,来访者通通被拦在一墙之隔的客厅,有的人会放下礼物离去,有的人会与之争吵,更多的人只是叹着气劝旅者放弃,然后被对方带着礼貌的微笑送出门去。

后来,来访者直接被拒之门外。空整日整夜地待在主卧里,不再念诗和闲谈,一面守着阿贝多,一面来来回回地翻阅着收集到的书,在某张夹带的书页上窥见了一线希望。

旅者构筑了这片幻境,领着他重新认识世界,拾回过去的记忆。

他睁开了眼。

早晨的阳光清淡,透过窗玻璃照进屋子里,少年模样的旅者坐在床边的矮凳上,轻声给他念诗。

“若我有天国的锦缎,

以金银色的光线编织,

还有湛蓝的夜色与洁白的昼光

以及黎明和黄昏错综的光芒,

我将用这锦缎铺展在你的脚下。

可我,如此贫穷,仅仅拥有梦;

就把我的梦铺展在你的脚下,

轻一点啊,因为你脚踩着我的梦。”

空低笑着,将目光投向他,问:“我念诗的水平还不错吧,阿贝多老师?”

阿贝多颔首,肯定道:“你是最好的。”



END.

彩蛋是一点空视角的后续,酌情观看酌情观看……(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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